(圖片來處網絡)
“但是技術還可能以多種方式破壞人類社會和人類生活的意義,從創建全球無用的階級到數據殖民主義和數字獨裁統治的興起。”
——尤瓦爾·赫拉里在2020年達沃斯論壇上演講時強調。
歷史學家尤瓦爾·哈拉里在2020年達沃斯論壇上演講時,對技術破壞所帶來的威脅提出警告。為了方便大家更深入去理解,中國AGV網(m.xmydyc.com)小編整理了演講全文:
當我們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第三個十年時,人類面臨著許多問題和疑問,以至于很難知道該關注什么。因此,我想用接下來的20分鐘來幫助我們集中精力解決我們面臨的所有不同問題。三個問題對我們的物種構成了生存挑戰。這三個存在的挑戰是核戰爭,生態崩潰和技術破壞。我們應該專注于它們。
現在,核戰爭和生態崩潰已經是人們所熟悉的威脅,因此,讓我花一些時間來解釋技術破壞所帶來的不太熟悉的威脅。
在達沃斯,我們聽到了太多關于技術的巨大希望,這些希望確實是真實的。但是技術還可能以多種方式破壞人類社會和人類生活的意義,從創建全球無用的階級到數據殖民主義和數字獨裁統治的興起。
首先,我們可能在社會和經濟層面面臨動蕩。
自動化將很快消除數以百萬計的工作,雖然肯定會創造新的工作,但尚不清楚人們是否能夠足夠快地學習必要的新技能。假設您是一位五十歲的卡車司機,而您剛丟掉一輛自動駕駛汽車的工作。現在在設計軟件或向工程師教授瑜伽方面有新工作,但是,五十歲的卡車司機如何將自己重塑為軟件工程師或瑜伽老師呢?人們將不僅必須在整個生命中一次又一次地做到這一點,因為自動化革命將不會是一個分水嶺的事件,隨之而來的是就業市場將陷入新的平衡。相反,這將是一連串更大的破壞,因為人工智能還遠沒有發揮其全部潛力。舊工作將消失,新工作將出現,但隨后新工作將迅速改變并消失。過去,人類必須與剝削作斗爭,而在二十一世紀,真正的大斗爭將是與無意義做斗爭。無關緊要比被利用更糟。那些在不切實際的斗爭中失敗的人將構成一個新的“無用階級”,這些人不是從他們的朋友和家人的角度來看是無用的,而是從經濟和政治制度的角度來看是無用的。毫無用處的階級將與日益強大的精英階層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人工智能革命可能不僅在階級之間而且在國家之間造成前所未有的不平等。
在19世紀,一些國家(如英國和日本)首先進行了工業化,他們隨后征服并開發了世界上的大多數地區。如果我們不小心的話,人工智能將在二十世紀發生同樣的事情。我們已經處于一場AI軍備競賽中,中國和美國處于領先地位,大多數國家被遠遠甩在后面。除非我們采取行動在所有人之間分配AI的利益和力量,否則AI可能會在一些高科技中心產生巨大的財富,而其他國家或將破產或成為被利用的數據殖民地。
現在我們不在這里談論機器人反人類的科幻場景。我們正在談論的是更為原始的AI,但這足以破壞全球平衡。試想一下,一旦在加利福尼亞生產的紡織品或汽車比在墨西哥便宜的話,發展中經濟體將會發生什么?二十年來,當舊金山或北京的某人了解貴國每位政客,每位法官和每位記者的全部病歷和個人歷史,包括他們的性生活,精神上的所有弱點時,您所在國家的政治將會發生什么和他們所有的腐敗交易?它將仍然是一個獨立的國家還是成為數據殖民地?
當您有足夠的數據時,您無需派遣士兵即可控制一個國家。
除不平等外,我們面臨的另一個主要危險是數字獨裁統治的興起,它將永遠監視著每個人。可以用一個簡單的方程式來表示這種危險,我認為這可能是二十一世紀生命的定義方程式:B x C x D = AHH!意思是生物知識乘以計算能力再乘以數據等于入侵人類的能力。
如果您了解足夠的生物學知識并擁有足夠的計算能力和數據,那么您可以入侵我的身體,大腦和生活,并且比我自己更了解我。您可以了解我的性格類型,政治觀點,性取向,精神弱點,最深的恐懼和希望。您對我的了解比對我自己的了解還要多。您不僅可以對我,而且可以對所有人。
一個比我們更了解我們自己的系統可以預測我們的感覺和決定,可以操縱我們的感覺和決定,最終可以為我們做出決定。過去,許多政府和暴君都想這樣做,但是沒有人對生物學有足夠的了解,也沒有人擁有足夠的計算能力和數據來入侵數百萬人。蓋世太保和克格勃都做不到。但是很快,至少一些公司和政府將能夠系統地攻擊所有人。我們人類應該習慣于我們不再是神秘的靈魂的想法,我們現在是可入侵的動物。那就是我們。
入侵人類的力量可以用于良好目的,例如提供更好的醫療保健。但是,如果這種權力落入二十一世紀的斯大林手中,其結果將是人類歷史上最糟糕的極權主義政權。而且,我們已經有許多求職者來申請二十一世紀的斯大林。試想一下,朝鮮在二十年后,每個人都必須佩戴生物識別手鐲,該手鐲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時不斷監測您的血壓,心率和大腦活動。您聆聽偉大領袖的廣播講話,他們就會知道您的實際感受。您可以拍拍手并微笑,但是,如果您生氣了,他們知道,您明天就會來。而且,如果我們允許出現這種全面的監視制度,那么不要以為達沃斯這樣的富人和強者是安全的,只要問杰夫·貝佐斯即可。在斯大林的蘇聯,國家對共產主義精英成員的監視比其他任何人都多。未來的全面監督制度也將如此。您在層次結構中的位置越高,越會被密切關注。
您想讓首席執行官或總裁知道您對他們的想法嗎?
因此,防止這種數字專政的興起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包括精英階層的利益。同時,如果您從王子那里收到可疑的WhatsApp消息,請不要打開它。
現在,如果我們確實阻止建立數字專政,那么入侵人類的能力可能仍然會破壞人類自由的意義。因為隨著人類將依靠人工智能為我們做出越來越多的決策,所以權威性將從人類轉移到算法,這已經在發生。
如今,數十億人已經相信Facebook算法可以告訴我們什么是新事物,Google算法可以告訴我們什么是真實的事物,Netflix可以告訴我們觀看什么,而Amazon和Alibaba算法可以告訴我們購買什么。
在不遠的將來,類似的算法可能會告訴我們在哪里工作和要嫁給誰,并且還會決定是否雇用我們從事工作,是否向我們提供貸款以及中央銀行是否應提高利率。 。
而且,如果您問為什么不獲得貸款,為什么銀行沒有提高利率,答案總是一樣的,因為計算機說不。而且由于有限的人類大腦缺乏足夠的生物學知識,計算能力和數據,因此人類將完全無法理解計算機的決策。
因此,即使在所謂的自由國家中,人類也有可能失去對我們自己生活的控制,也失去理解公共政策的能力。
現在已經有多少人了解金融系統?也許百分之一非常慷慨。在未來的幾十年中,能夠理解金融系統的人數將完全為零。
現在,我們人類已經習慣于將生活視為決策的戲劇。當大多數決定由算法決定時,人類生活的意義是什么?我們甚至沒有哲學模型來理解這種持久性。哲學家和政治家之間通常的討價還價是,哲學家有很多幻想的想法,而政治家基本上解釋說他們缺乏實施這些想法的手段。現在我們處于相反的情況。我們正面臨著哲學破產。
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的雙重革命現在為政客提供了創造天堂或地獄的手段,但是哲學家在概念化新天堂和新地獄的外觀時遇到了麻煩。那是非常危險的情況。
如果我們不能足夠快地將新天堂概念化,那么我們很容易被幼稚的烏托邦所誤導。如果我們不能足夠快地將新地獄概念化,我們可能會發現自己陷入了困境而沒有出路。
最后,技術不僅會破壞我們的經濟,政治和哲學,而且還會破壞我們的生物學。
在未來的幾十年中,人工智能和生物技術將為我們提供重塑生命的能力,甚至創造全新的生命形式。經過自然選擇塑造的40億年有機生命之后,我們即將進入通過智能設計塑造的無機生命新時代。
我們的智能設計將成為生活進化的新動力,在運用我們新的神圣創造力時,我們可能會在宇宙范圍內犯錯。特別是,政府,公司和軍隊很可能會使用技術來增強所需的人類技能,例如智力和紀律,而忽略其他人類技能,例如同情心,藝術敏感性和靈性。
結果可能是一群非常聰明,紀律嚴明但缺乏同情心,缺乏藝術敏感性和精神深度的人類種族。當然,這不是預言。這些只是可能性。技術永遠是不確定的。
在二十世紀,人們使用相同的工業技術建立了非常不同的社會:法西斯專政,共產主義政權,自由民主國家。同樣的事情將在二十一世紀發生。
人工智能和生物技術必將改變世界,但我們可以利用它們來創建非常不同的社會。而且,如果您擔心我提到的某些可能性,您仍然可以對此做一些事情。但是要想做有效的事情,我們需要全球合作。
我們面臨的所有三個存在的挑戰都是需要全球解決方案的全球性問題。
每當領導人說出“我的祖國!”之類的話時,我們都應該提醒領導人,沒有哪個國家能夠自己阻止核戰爭或阻止生態崩潰,也沒有哪個國家可以自己調節AI和生物工程。幾乎每個國家都會說:“嘿,我們不想開發殺手機器人或對嬰兒進行基因改造。我們是好人。但是我們不能相信我們的競爭對手不這樣做。因此,我們必須首先做到這一點。如果我們允許這種軍備競賽在人工智能和生物工程等領域發展,誰贏得軍備競賽并不重要,失敗者將是人類。
不幸的是,正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全球合作時,世界上一些最有權勢的領導人和國家正在故意破壞全球合作。像美國總統這樣的領導人告訴我們,民族主義與全球化之間存在著內在的矛盾,我們應該選擇民族主義而拒絕全球化。但這是一個危險的錯誤。民族主義和全球化之間沒有矛盾。因為民族主義與仇恨外國人無關。民族主義是關于愛你的同胞。在二十一世紀,為了保護同胞的安全和未來,您必須與外國人合作。
因此,在二十一世紀,好的民族主義者也必須是全球化主義者。現在,全球化并不意味著建立全球政府,放棄所有民族傳統或對無限移民開放邊界。相反,全球化意味著對某些全球規則的承諾。規則不會否定每個國家的獨特性,而只會規范國家之間的關系。
足球世界杯就是一個很好的模型。世界杯是國家之間的比賽,人們經常對國家隊表現出強烈的忠誠度。但與此同時,世界杯也是全球和諧的驚人展示。除非法國和克羅地亞人同意相同的比賽規則,否則法國不能對克羅地亞踢足球。這就是行動中的全球化。如果您喜歡世界杯,那么您已經是全球主義者。
現在希望各國能夠就全球規則達成一致,不僅是關于足球的規則,而且是關于如何防止生態崩潰,如何監管危險技術以及如何減少全球不平等的共識。例如,如何確保AI使墨西哥的紡織工人而不只是美國軟件工程師受益。現在,這當然比足球要困難得多,但并非沒有可能。因為不可能,所以我們已經完成了不可能。
我們已經擺脫了人類在整個歷史中一直生活的暴力叢林。幾千年來,人類在無所不在的戰爭中生活在叢林法則下。叢林法則規定,在附近的每兩個國家中,有一個合理的情況是,明年它們將相互對抗。根據該法律,和平僅意味著“戰爭的暫時缺席”。
當雅典和斯巴達之間,或者法國和德國之間出現“和平”時,這意味著現在他們不在戰爭中,但明年可能會發生戰爭。數千年來,人們一直認為不可能逃脫這項法律。但是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人類成功地做到了不可能,違反了法律,逃脫了叢林。我們建立了基于規則的自由全球秩序,盡管有許多不完善之處,但它創造了人類歷史上最繁榮,最和平的時代。
“和平”一詞的真正含義已經改變。
“和平”不再意味著暫時沒有戰爭。和平現在意味著戰爭的不現實。
明年您將無法想象有很多國家會相互對抗,例如法國和德國。世界某些地區仍然存在戰爭。我來自中東,所以相信我,我對此非常了解。但這不應該使我們對全球整體情況視而不見。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這樣的世界中,在這場世界中,戰爭殺死的人少于自殺,而火藥對您的生命危害遠不如糖。大多數國家-除了俄羅斯等一些著名的例外-甚至都不幻想征服和吞并鄰居。這就是為什么大多數國家有能力將大約GDP的2%用于國防,而在教育和醫療保健上卻要花得多得多的錢。這不是叢林。
不幸的是,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奇妙的情況,我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因此我們變得極為粗心。各國沒有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來加強脆弱的全球秩序,而是忽視了它,甚至故意破壞了它。
現在,全球秩序就像每個人都居住的房屋,沒人修理。它可以再維持幾年,但是如果我們繼續這樣下去,它將會崩潰-我們將回到無所不在的戰爭叢林中。我們已經忘記了它的樣子,但是請相信我作為歷史學家–您不想回到那里。它遠遠超出了您的想象。
是的,我們的物種已經在那個叢林中進化,并且在那里生存甚至繁榮了數千年,但是如果我們現在返回那里,借助二十一世紀強大的新技術,我們的物種很可能會滅絕自己。
當然,即使我們消失了,也不會是世界末日。某些東西將使我們幸存。也許老鼠最終將接管并重建文明。那么,也許老鼠會從我們的錯誤中學到東西。
但是我非常希望我們可以依靠這里聚集的領導人,而不是老鼠。
謝謝。
關于尤瓦爾赫拉利
尤瓦爾·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1976年生,牛津大學歷史學博士,現為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的歷史系教授,青年怪才,全球矚目的新銳歷史學家。他擅長世界歷史和宏觀歷史進程研究。在學術領域和大眾出版領域都有很大的興趣。《人類簡史》讓他一舉成名,成為以色列超級暢銷書,目前這本書已授20多個國家版權,在歷史學之外,人類學、生態學、基因學等領域的知識信手拈來,根據圖書改編的課程上傳YOUTUBE后風靡全球,擁有大批青年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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